提要：张家口原是明代万里长城上的一个普通军堡，明隆庆五年（1571年）明蒙议和后，逐步由军事城堡转变为经贸商城，清朝建立后，开辟了以张家口为起点的张库商道，并于1918 年正式开辟为对外开放的商埠，一跃而成为占全国进出口货价十分之一左右的经济重镇。这一事实，表明张家口的发展必须走开放的道路，不断实现适应时代的自我转型。这对今天的张家口走向世界有着现实的借鉴作用。

关键词：张家口  五次开放的历史  1918年进出口额创记录

对于张家口来说，民国七年即1918年，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这一年是张家口阔步走向世界、世界对张家口刮目相看的一年。回顾这一年的经历，对我们张家口人最大启示是，只有大胆开放，面向世界，才能创造奇迹。而今，接近100年后的张家口，正与近百年前面临着相近的机遇和挑战，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我们要主动融入国家“一带一路”战略，紧紧抓住北京、张家口携手筹办2022年冬奥会的契机，进一步全方位开放，进一步勇敢走向世界，是我们的不二选择，也是当今张家口人的历史使命。近百年前张家口的那次辉煌，对今天张家口的再次辉煌或能提供有益的借鉴。

一、1918年的张家口

1918年，张家口是中华民国察哈尔特别行政区的首府，其行政长官称为都统。经过几多曲折，这一年，张家口终于登上了其发展的一个高峰，成为世界瞩目的经济重镇，成为在中国和世界占有一席之地的陆路商埠。请看这一年张家口发生的几件大事：

1、是张库公路开始运营。1918年4月5日，由大成公司在张家口正式开始营运张家口至库伦的长途汽车运输路线，这是中国较早、河北省第一条经营长途汽车运输路线。就在这年的2月8日，民国政府交通部以30号文批示：“大成汽车公司准予试行办理张库路的汽车运输，以利边地交通，须呈报各族地方长官备案。”【1】大成公司勘察的张库汽车路全线长1110公里，全路共设10站。【2】

2、是张家口正式开埠。1918年9月18日，国民政府国务院内务部颁布筹办张家口商埠文，复准察哈尔都统《说帖》陈述的张家口开埠经过情形，决定开埠地点为：东北界抵鱼儿山，北接边墙，南至东沙河及通桥，西连下东营各处市场，均与商埠地点唇齿相依。计河东面积4314亩，河北面积495亩，共计4809亩。10月8日，民国政府国务院内务部颁布张家口商埠暂行章程，共16条25款，对商埠局的权限、职责、机构设置、各科室掌管的事务均有明确规定。【3】就张家口正式开埠后的1920年5月，美国在张家口开设了领事馆。1922年3月，日本在张家口开设了领事馆。【4】

3、是进出口贸易达到鼎盛。1918年，张家口贸易额达1亿5千万两白银，成书于1935年的《察哈尔省通志》记载：“本县（指万全县）商业，张家口为中心。清末张库通商日繁，每年进出口约合口平银一万二千万两。出口货物为东生烟、砖茶、鞍鞯、食果实、河南绸、铜铁杂货之类。进口货物为鹿茸、口蘑、黄芪及各种皮张牲畜之类，运输全恃牛车骆驼。自平绥铁路修至张垣，复经边防军建设张库汽车路，运输便捷，商务遂盛，贸易额达一万五千万两，是为张垣商务鼎盛时期。”【5】1918年，张家口大境门外“西沟‘外馆’（即对蒙的商号）增至1600家，年贸易额达15000万两白银，计进口8000万两白银，出口7000万两白银。”【6】

当时，全国出入口货价总数为1，040，776，113海关两，其中出口价值485，883，031海关两，入口净数为554，893，682海关两。不计口平银与海关两之间的差异，这一年张家口进出口货物价值占到全中国的14·4%。在全国进出口贸易举足轻重。【7】考虑到1918年全国的进出口货价为确数，而张家口的数字为约数，有一定的误差空间，剔除其中的误差，这一年张家口的进出口货价占全国的比例应当在10%左右，这一比例应当说是很可观的，是对张家口在全国和全世界经济地位的重要体现。说明当年的张家口足已使世界为之瞩目了。为此，张家口便有了“华北第二商埠”的美誉，张家口与天津成为华北的两大经济贸易明珠，一是海路商埠，一为陆路商埠，共同名扬天下，名扬世界。

二、张家口曲折而坚定的开放之路

1918年的张家口之所以能创造出历史的辉煌，并不是一种偶然，而是坚定实现功能转变和对外开放的历史必然。从张家口功能转变和对外开放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得到许多有益的启示，对我们今天再一次抓住京津冀协同发展、与北京携手筹办2022年冬奥会和国家再生能源示范基地建设大机遇，实现张家口全面走向世界，实现更大辉煌，有着现实的借鉴作用。特别是我们从张家口曲折的开放过程中，会得到力量和信心。

张家口的转型和开放经历了一个十分漫长而曲折的过程，其中最少有五次开放比较重要：

第一次开放发生于明朝。

明隆庆五年（1571年）：张家口第一次开埠。

张家口堡建于明宣德四年（1429年），本是明代长城沿线上的一个普通军堡。方圆四里，城高三丈，驻军1200余名。这个军堡距离长城5里多地，开始建设时并没有多大名声。直到明隆庆五年（1571年），张家口才随着明蒙之间议和而成为宣府镇唯一一处开放的马市，从此开始了它由军堡向商城的转变。张家口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和良好的贸易条件，成为明朝九边所开设的11个马市中最好的市场。当时它年成交的马匹达3万余匹，而大同马市才成交1万8千匹。美国女作家艾梅霞在她所著的《茶叶之路》一书中对这件事是这样评价的：“张家口最初开埠是在1571年。”【8】并说：张家口“最终成为现代中国和蒙古之间最重要的关口，一度也是唯一的出入口。”【9】韩毓海则在其著作《五百年来谁著史》中称：1571年“俺答封贡后，宣府大同一线之大同得胜堡、新平堡，宣府之张家口堡，归化（应为山西——本文作者注）之杀虎口堡同时开市，边关重镇从此成为贸易重镇。”这里提到的张家口从此成为贸易重镇，说的就是张家口在开放的同时实现了功能的巨大转变。【10】

第二次开放发生于清朝。

清光绪七年（1881年）：大境门外元宝山租于俄罗斯商人建造货栈，成为清代张家口对外开放的先河。清光绪七年（1881年），清政府与俄罗斯政府签订了《中俄陆路通商章程》，其中第四条规定：“俄商由俄国运来货物路经张家口任听将货物酌留若干于口销售，限五日内在该关报明，交纳进口正税后，由中国官发给卖货准单方准销售。”由于此前在《圣·彼得堡条约》中已规定，俄商在张家口可以设立货栈，实际上俄商可将运进之货全部留于张家口销售。【11】为此，清政府开放张家口大境门外元宝山一带，划地五万平方尺，租于俄国商人建造铺房货栈。【12】这一规定虽然不利于中国商人在恰克图的茶叶贸易，但却使张家口开始成为万里茶叶之路的重要枢纽。大境门外元宝山出租于俄罗斯商人建造货栈，对张家口的发展有着重要影响，也可以说是一次对外开放。当然其中也有清朝政府不得不答应俄罗斯要求的因素。

第三次开放发生于民国。

民国七年（1918年），张家口正式开埠，成为华北地区对外开放的重要商埠。其基本情况已经在上文阐述，不再累述。总体看，这次对外开放是张家口转型发展中极其重要的一步，对张家口的发展起到了关键性的推动作用。

第四次开放发生于新中国。

1995年，张家口在新形势下又一次对外开放。在此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由于张家口地处“反修前线”，属于军事禁区，不对外开放，处于封闭状态。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确立了改革开放的发展战略，才使张家口再一次步入对外开放的城市之列，使张家口的发展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但总的来看，这次对外开放，还是以军事、政治为主的一次开放。是党的工作中心转移的一个生动体现。

第五次开放当前正在发生。

2015年，北京携手张家口获得了2022年冬季奥运会的主办权，为张家口大踏步走向世界，创造了千载难的逢历史机遇。张家口走向世界的脚步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坚实和强有力。这次开放与历史上的几次开放相比，有着很大的不同。

明朝隆庆五年（1571年）的开放，是以贸易互市为主的开放，着重于经济方面，而且还没有脱离朝贡体系的范围。

清光绪七年（1881年）的开放，依然是经济方面的开发，而且这次开放是一次被动的、局部的（只开放元宝山一带）开放，对于清政府来说是属于那种迫不得已的开放。

民国七年（1918年）的开放，是一次较为大规模的开放，张家口从此成为对外开放的重要商埠，但它依然重点在与经济贸易方面，且对外开放主要针对俄罗斯一个国家（当时外蒙古依然属于中国）。

1995年的对外开放，主要处于国家政治方面的考量，是军事、政治形势变化的产物，是一种历史性的回归，其后续效应逐渐才在经济方面显现出来。

目前张家口面临的开放是一种全面的开放，包括政治、经济、体育、文化，面向全世界所有的国家与地区，与国家确定的“一带一路”发展战略有着必然的联系。更为重要的是，这次对外开放，是在已经开放的基础上的进一步开放，是以体育和文化为推动的开放，这是张家口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这就使得张家口的开放有着前所未有的活力和动力。由体育文化到经济建设全方位的对外开放，必将使张家口彻底转变发展模式，建设成为世界性体育强市、文化强市、生态强市、文明强市和经济强市。

三、结语

从张家口堡肇建以来近600年的历史看，它经历了一个由军堡到商城，再到现代城市的转变，其中最主要的推动力是不断对外开放，每一次对外开放，都有力地推动了张家口的转型发展。目前张家口所面临的又一次对外开放的大好机遇，必将成为张家口大步走向世界的最强劲推动力，我们必须以历史为鉴，紧紧转住机遇，实现张家口新的转型发展，建设成为国际休闲运动旅游城市。

2022年冬季奥运会，不但是一场体育盛会，更是一次文化盛会，将体育运动与文化交流结合起来，将张家口特色地域文化推向世界，是实现张家口新的对外开放的重要契机。位于长城脚下的崇礼滑雪场地所蕴涵的长城文化，比赛时间适逢我国人民的传统节日—春节所蕴涵的民俗文化，应是将张家口地域文化推向世界的两个文化窗口，要创造一种让各国运动员、教练员和观众能够亲身参与的文化环境，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喜欢中国文化和张家口地域文化。

张家口应主动融入国家“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发挥自身优势，更加自觉地对外开放，积极开展与蒙古和俄罗斯之间的贸易与文化交流，建设中蒙俄经济走廊，并将交流活动延伸到中亚和欧洲，重现张库商道和万里茶路的辉煌。比如可以利用现有国际铁路开通张家口至乌兰巴托或莫斯科的运输专列等。

注释：

【1】《张家口地区公路运输史》，河北科技出版社1989年1月第一版，第53页。

【2】《张家口地区公路运输史》，河北科技出版社1989年1月第一版，第53页。

【3】《张家口历史文化60讲》，国家行政学院出版社2014年11月第一版，第417——418页。

【4】《张家口市城乡建设记事》，中国档案出版社1998年6月第一版，第55页。

【5】《察哈尔省通志》，1935年版，第二十三卷第20页。

【6】杜赓尧：《张库通商》，转引自《张家口文史资料》第23辑第50页。

【7】翦伯赞、郑天挺主编《中国通史参考资料》（近代部分），中国书局出版，1985年4月重排版，第511 页《1895——1919年间中国出入口货价总数统计表》。

【8】艾梅霞：《茶叶之路》，中信出版社2007年2月第一版，第56页。

【9】艾梅霞：《茶叶之路》，中信出版社2007年2月第一版，第52—53页。

【10】韩毓海：《五百年来谁著史》，九州出版社2011年1月第一版第130页。

【11】米镇波：《清代中俄恰克图边境贸易》，南开大学出版社2003年9月第1版第140页。

【12】见《清宣统外交史料》，转引自《张家口历史文化研究》第15期第13页。一说为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此说见《张家口社会科学》2016年第一期第45页。

作者简介： 韩祥瑞，张家口历史文化研究会常务副会长、秘书长，张家口晋察冀边区文化研究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