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多伦“商线”调查报告

一、调查时间：

2023年7月13日——7月17日

二、调查主题：

主要围绕"张家口旅蒙商历史文化及多伦商会"开展学术调查。

三、调查区域：

河北省张家口市堡子里、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多伦县、河北省张家口市檀邑溪谷文化园

四、主要调查点：

堡子里草场巷、察哈尔文化研究会、多伦县汇宗寺、山西会馆、善因寺、蓝旗元朝上都遗址、张家口张库大道博物馆、堡子里金融博物馆、堡子里口皮博物馆、堡子里伦才书院。

五、调查人员：

刘秋根教授，愽士研究生李昂、池江

六、调查方式：

参观博物馆、探访文史古迹遗址、查阅碑刻、与当地文史学者交流切磋、获取相关文献资料图片。

记录者：李昂

七、调查日志:

2023年7月13日，刘秋根教授带领我和池江从保定起程抵达张家口，下午2点多，入驻张家口市新华大厦。刘教授不顾旅程疲惫，立即投入到了工作中，并与当地的文史学者常忠义、王军面谈，就王军收集的旅蒙商和张库大道相关史料进行了交流。王军先生侧重于民间古籍、票帖收藏，最近又收藏了一些与张家口相关的账本，刘秋根教授主要就与张家口、晋商旅蒙商相关的史料与王军先生作了交流。常忠义先生是晋商常家大院后人、河北大学社会经济史研究所兼职研究员，发表过多篇论文，对张家口社会经济史有全面深入研究。他与我们交流今后数年在张家口商贸史、手工业各行业的研究作了深入交流，他还出示了以前收集的民国时代至上世纪五十年代张家口各行业经营过程中所用的各类印章，这些印章与晋商传统字号所用印章有了较大区别，已是现代会计记账中所用，但其形制与前者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7月14日早上9:00，常先生相陪刘教授带领我们前往堡子里草场巷参观。作为曾经的万里茶路的重要节点，草场巷曾经拥有的繁华商旅痕迹大都荡然无存，就连标识街道的路牌也十不存一，常先生及刘老师为此痛心疾首。我们在草场巷只看到部分幸存下来的建筑物大门、墙壁等。大门受损严重，一些大门上部尚留存有曾经华丽的彩绘。

7月14日下午15:00，前往察哈尔文化研究会，与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刘文锦部长及研究会其他人员进行了座谈，观看了研究会制作的关于抗日战争后张家口第一次解放时期等影片，阅览了研究会出版以及收藏的大量与张家口有关的图书。

7月15日上午7:40，刘教授带着我们乘车前往内蒙古多伦县。一路北上，辽阔独特的高原景象从眼前掠过，想到当年无数商旅不辞辛苦远走草原谋生的景况，很感慨。中午时分我们抵达了多伦，经当地亲朋引介，见到了多伦县史学专家任月海先生。多年来，任月海老师对多伦史料进行收集与研究，出版多部专集。刘教授亦曾与其联系，从他那里得到一本多伦商会档案的书籍。此次多伦之行主要为实地了解多伦商会的相关史实。据任老师介绍，由于种种原因，多伦的商业史料损毁严重，包括碑刻在内的大量史料遭到损毁，碑刻基本破坏殆尽。所幸建国之初，公安部门因审理案件，机缘巧合之下收集了部分多伦商会的档案，得以保存至今，即便如此也差点被烧掉。而商业局保管的大量商业资料，在一次火灾中连同库房一起被焚毁。之后80年代，商业局意图对多伦商业史进行整理，因此又组织人员搜集了部分商业史料，但因保护不妥，收集好的商业史料藏在床下，待再次寻找时大多被当成柴火烧掉，只剩已经不复存在的直隶会馆的两本账本。账本记载了直隶会馆修缮用的费用和材料等。据任老师所说，现在能看到的已经出版的多伦商业史料已经是全部，想拜访当事人也因年代久远而无法做到。之后任老师赠送了我两本由他主编的多伦文史集。

当日下午14:00，由当地文化界友人相陪，经过任月海老师的介绍并协调联系，我们参观了多伦县城的历史文化遗存。首先抵达的是汇宗寺，康熙三十年开始建设，康熙五十一年建成，藏传佛教四大活佛之一章嘉呼图克图便曾在此主持，是多伦最重要的宗教场所。多伦便是以汇宗寺为中心发展起来的城市，在老百姓口中，被称为“喇嘛庙”。据任老师介绍，汇宗寺的大殿毁于战争，档案资料同样荡然无存。我们参观了汇宗寺的内部。之后，前往山西会馆考察。山西会馆由山西商人集资兴建，建于乾隆十年，位于多伦老城区西南部。山西会馆坐北朝南，有大山门、戏楼、钟鼓楼、二山门、配殿、东西厢房、正殿、关帝庙等，并拥有两块磨损风化严重的碑刻。一块在会馆门口，一块在会馆内部。位于门口的是《道光二年重修会馆碑记》，风化严重，碑上携刻的商号能辨认的不多，能看到太谷店、大成魁、广和永等。乾隆十年碑更加漫漶不清，能看到的商号有聚义汉等。两块碑都在许檀老师的文章中被引用过。按山西大学孟伟老师说法，院中应该还有其他碑刻，但我们并没有找到，还需要进一步的询找。除了两块碑刻，会馆中再无其他史料留存。到是一所正屋的匾额有些意思，横匾题“赢得富足”，竖联为“黄雲匝地遮沙漠衰州連岡走骆驼，车辙纷腾市井器百年修养得今朝”，道出了晋商不畏艰辛的创业精神。池江在进入会馆前在边上找到一间破旧的房屋，可能是以前山西会馆留存的建筑，但无法进入。因好多大门上锁，内部是否存有珍贵的文物不得而知。

街头遇到一老者，热情地带领我们前去参观据说是已经不复存在的直隶会馆的唯一留存奶奶庙。到了才知，该庙实名为碧霞宫，供奉的是碧霞元君。根据外观来看，建筑可能是新修的。也与直隶会馆无关。因在修缮中，无法进入参观。附近有一座古寺庙，同为国保，无法进入参观。据老者说，奶奶庙所在的街道，便是多伦曾经的南北主干道，商业繁盛，当年仅多伦城人口即达到十万之数，商户达3000家。如今此街非常萧条，全县城人口也不过十万人之数。之后我们赶到又被称为九十九间仓库的善因寺。善因寺继汇宗寺之后所建，建于雍正年间，为多伦另一所重要的藏传佛教寺庙。当年善因寺将寺内仓库租赁给商人存放货物等，因而得名。适逢修缮，无缘进入，只能站在墙外一观，看到雍正皇帝下赐的敕建善因寺的寺额。多伦文物古迹的保护程度着实堪忧，聊胜于无。

17:00许，我们到附近的多伦湖进行了考察观光。多伦诺尔翻译成汉语即为七个湖泊之意。这里连结南北草原，沟通内地牧区，水草丰美，树木繁茂，自然环境良好，由此，当年康熙帝与蒙古各部才在此处进行会盟，并在这里建立汇宗寺。因“庙”商兴，商旅云集，发展成了后来的塞外商埠多伦城。多伦的发展与湖水草树等自然环境气候息息相关。

7月16日上午9:00，我们离开了多伦，前往蓝旗的元上都遗址参观。元上都曾是元朝皇帝的夏季行宫所在，是与元大都（今北京）并重的元朝都城，在元末毁于战火。在那里，经刘教授鼓励，我根据自己掌握的知识，稍微进行了一些讲解。元上都所在的蓝旗曾和多伦为一体。通过在元上都的参观，我进一步理清了这里的历史渊源和脉络，也对多伦及其周边的发展有了更深的理解。

内蒙之地的学术考察结束，当夜便回到了张家口。

7月17日上午8:00，我们前往檀邑溪谷文化园，参观了张库大道博物馆。在那里收集了张库大道、山西商人相关的大量文物，包括照片、实物文物、文献资料等。我对包括博物馆收集的张家口商号大全在内的文史资料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刘教授对于包括当时的商人路途档案等文献表现出很大兴趣。参观时，刘教授和大家对其中所展示的几份文书情不自禁地进了阅读与赏析。

7月17日下午15：00，常先生相陪，我们再次进入堡子里参观，很多当年的商业场所要么已经无所寻觅，要么被标错了，有点感叹，但当年兴隆街作为堡子里金融街区的基本面目还在，这应是作全国重点文保单位的庆幸。以下我们前往当地文史学者李国欣先生创办的金融博物馆参观，常先生为我们进行了解说。博物馆展示了不少传统金融机构如银号、典当的器具，还有大量与金融相关的票据、账本等文献。对近代张家口的银行的演变也通过照片及实物有所展示。

下午16:00，我们路过鼓楼、财神庙戏台、关帝庙等地，前往口皮博物馆进行了参观，还是由常先生进行讲解，他对张家口皮毛行业、张家口制皮技术等有深入研究，他的讲解相当专业。当晚，与张家口地方史研究学者、张库大道博物馆馆长刘振英先生、及张家口历史、边疆史地专家刘徙先生见面。刘教授与他就万里茶道、张库商道的诸多学术问题进行交流。 

7月18日，我们动身返回保定。

八、主要收获:

1、开阔了眼界。此次考察5天时间，参观了3个涉商博物馆，4个国家级文保单位和一个世界文化遗产元上都，重走了张家口商城之根堡子里，见识到了更多的史料，看到了山西会馆保留的碑刻，进一步增强了我对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交汇地商业金融宗教史的了解，虽然没能收获太多预想中的相关文字资料，但丰富了知识，对将来学习研究张家口、多伦商业金融、旅蒙商等问题将大有稗益。

2、强化了草原商道的地域感和历史意识。身临其境，走了一段旅蒙商趟过的茶叶之路，感受了一点当年他们生存拼打的自然环境，钩起脑海中沉淀日久的历史记忆，对一些历史场景有了鲜活的感性认识。

3、增进了历史学术研究的兴趣。聆听了刘教授和多位当地专家学者的交流，对于张家口多伦商业线的相关研究有很大帮助。特别是考察中，每到一地，刘教授都切中要害讲解，举一反三的点拨，提升了我的认知能力。他不计苦累、一丝不苟的治学态度也值得我学习。

总而言之，此次学术调查，对我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对于自己接下来对症下药的学习与成长有很大帮助。我会努力提升学业和研究水平，为张家口与多伦的商贸业研究添砖加瓦。

撰稿：李   昂

排版：南世斌